第四章 幻境
再说风之谷那边，星璃的坚定感染了很多人，所以风之谷的花恢复了一些，只是那些新开的花瓣边缘总带着点淡淡的灰，像蒙着层洗不掉的雾。凌玥蹲在花田边，指尖碰了碰一朵半开的雏菊，花瓣竟微微缩了缩，像是在害怕什么。
“你看这里。” 云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她指着不远处的迷雾。往日里风之谷的雾是浅白色的，带着清晨的湿意，可现在那雾竟泛着青灰，像被揉皱的旧布，在花丛间慢慢翻涌。
凌玥走过去，刚要伸手拨开雾气，就见雾里晃出个模糊的影子 —— 那影子穿着她的衣裳，却长着张毫无表情的脸，正机械地重复着弯腰摘花的动作。她摘的明明是盛开的花，握在手里却变成了枯萎的枝条。
“这是…… 幻境？” 凌玥后退半步，心口发紧。风之谷年长的 “自己” 曾经提过，幻境是人类的消极情绪凝聚成的雾气，一旦触碰也会被影响。
云汐点点头，眉头皱得很紧：“昨天有三个同伴被困在雾里了。他们说进去后就看到了对应的人类，那些人类都在哭，说再也不想努力了，结果他们的灵体就跟着变沉，差点融在雾里。”
说话间，一阵风吹过，青灰色的雾突然散开个缺口，凌玥看见里面站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。那少年正对着面镜子发呆，镜子里映出的人类男孩正把试卷揉成一团，嘴里嘟囔着 “反正学不会，不如混日子”。少年的灵体竟跟着变得透明，连脚下的草地都黯然失色。
“不好！” 凌玥刚要冲过去，就被云汐拉住。“不能碰！这些幻境是跟着人类的消极念头长出来的，碰了会被缠上。” 云汐指着少年灵体的手腕，那里缠着圈灰色的细线，正一点点往皮肉里陷。
凌玥突然想起星璃班上那个总趴在桌上睡觉的男生。上次星璃跟他讲题，他头也不抬地说 “反正我爸妈觉得我考不上高中”。当时她只当是句气话，现在想来，那男生的 “自己” 说不定正困在这样的幻境里。
“得告诉大家别靠近迷雾。” 凌玥转身要往村子跑，却见村口的方向也飘来几缕青烟似的灰雾。有个刚从人类世界回来的 “自己” 正往雾里走，嘴里还念叨着：“他们说这是对的，大家都这么选……”
云汐一把拽住那 “自己” 的胳膊，灵体接触的瞬间，凌玥清楚地看见那 “自己” 的眼睛里闪过串画面：人类世界的会议室里，所有人都举着手同意那个方案，只有他对应的人犹豫不决着，最后还是跟着举起了手。
“你看清楚，那不是你的想法。” 云汐的声音带着股力量，那 “自己” 打了个哆嗦，眼里的迷茫渐渐散了些，手腕上的灰线也淡了点。
凌玥望着越来越浓的雾，突然明白过来。人类的消极念头像种子，落在风之谷就长出了这些幻境。星璃带来的那点光亮，还不足以驱散所有的灰。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，那里还留着雏菊花瓣的触感，凉丝丝的，却带着点坚韧不屈的劲儿。
“我们得做些什么。” 凌玥握紧拳头，“光等着人类坚定还不够，我们也得守住自己。”
云汐望着她，眼里闪过丝亮光，伸手拂去她肩上沾的灰雾：“先去告诉村长吧，这事恐怕比我们想的要复杂。”
两人并肩往村子走，青灰色的雾在她们身后慢慢合拢，雾里传来模糊的叹息声，像有无数个 “自己” 在挣扎。风之谷的花又轻轻晃了晃，这次，有几朵花瓣彻底掉了下来，落在地上就化成了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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